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岩谷尚文抬头看着天空,中心的小洞正在萎缩,流光的黑色逐渐被填上缺口。
目睹金发的魔女消失在通道那端,约束的魔女摇了摇头,起身离开这片花海。
走远几步,他又转过身来。
“……差点忘了。”
他折下一朵花,花瓣在手中褪色。在鼻尖嗅嗅,魔女把白色的玫瑰放进斗篷,往山下走去。
同样是北村元康,还是这样的颜色适合那孩子。白玫瑰,美好的祝福啊。
至于那家伙……虽然不是很想承认……
岩谷尚文自嘲般叹了口气。
只有跃迁的魔女才能创造的奇迹,就让我再度见证吧。
远方的客人向他走来,先看到的是帽子的轮廓,红色的宽边帽子,帽围的羽毛一抖一抖。来客穿着不合身的斗篷,衣边在风中摇摆,从他的身形判断,应该是一位年轻的男性。随着人影的靠近,也能听到表链与皮带摩擦的声响。每近一步,记忆就开始复苏,等到对方走到他的身边坐下,无数时空的场景又重新浮上水面。能够看清身形、能够听到话语、能够理解传达到的意义、如今只差看清他的脸了。和他一同跨越漫长旅途的幽灵坐在他身边,和他一起看着空荡荡的世界。
好久不见,元康先生。
“好久不见,幽灵。”
魔女往他那边挪了挪,把脸搁在对方的肩膀上。相当自然,像是做过千万次了一样。
“你不在的时候,又发生了相当多的事情的说哦。”
“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,他们还是这样执迷不悟。”
少年的身影向一旁歪了歪头,像是在思考些什么。但他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,又把头歪向另一边,靠在魔女的身上。
还是关于愿望吗?
但元康先生也差不多习惯了。无论是这样看待别人,还是这样被别人看待。
“唔嗯。”
这是事实。元康先生自己也明白。
您知道,我是不会对您说谎的。反过来,您也是一样。
少年重复他的诺言。在无数次的相遇和分离中,看不清脸的少年这样向魔女许诺。如今说出口的话,也是一种确认和提醒。他们对话的开头总是如此:少年重复他曾经说过的话,以此作为暗号、提醒健忘的魔女,自己确实是和他共同跨越记忆长河的那个人。
特别是今天。
见魔女没有回应,他又补充道。
因为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。
“……?”
魔女直起身来,怔怔地望着那张模糊的脸。
很奇怪吗,元康先生?
少年的声音依旧很平静,他的头转了过来,也注视着魔女。
北村元康想要捕捉到他的视线,还是只能看到一片薄雾。
我会像其他人一样离开您的身边,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吗?
出乎少年的意料、魔女甩了甩头、没有发作,而是对着他皱起眉头。
“不奇怪的说,幽灵。”
元康先生接受得这么快,真是让我惊讶。有什么额外的理由吗?
“嗯……原因很简单。”
魔女拉过他的右手,又看向少年。见少年点了点头,他轻轻拂过有些陈旧的旅行手套,皮革在空气中消散,露出少年的手背。
北村元康握着那双手,凑近仔细嗅了嗅。
“看不见有什么,但是有我的味道。”
他又伸出手去,撩了下宽边帽尾的羽毛。
“还有帽子也是。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,但那是‘跃迁的魔女’的证明的说哦。”
“不知道你是谁,幽灵。虽然只能在遇见你的时候想起这些事情,但我也积累了经验。随着时间的推进、渐渐清晰的面目……未来某个时刻的‘北村元康’遇见了你吧。”
真是完美的推理,元康先生。
“如果是这样的话,在未来的某时某刻,我们仍会重逢。”
“那我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。”
“毕竟如果我忘记了的话,还有你在的说。”
就这样把重要的记忆托付给幽灵,有些不太合适吧,元康先生。
魔女闭上眼睛摇了摇头,信誓旦旦地向少年摆手。
“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努力,不要小看了千年的魔女的说!”
好好好,那是当然的。
他们靠在一起,眼前是空荡荡的视界。
“你明白这里是哪里吧,幽灵君。”
大概能够猜到,但还是请元康先生亲口告诉我。
“是海格玛格的说哦。”
“因为我频繁来往这里和其他的世界、结果被学院的人一直看不爽,然后——碰——哐当——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,结果就是,我掉到了海格玛格的裂缝里的说。”
……嗯。
虽然看不到脸,但是可以感觉到,少年皱起了眉头。
元康先生,你还记得,掉进来的时间吗?
“唔嗯。”
魔女也皱紧了眉头,看上去相当用力地回忆。
“具体的我记不清楚了……非要说的话,下令追捕我的国王,张了一张很像山羊的脸……的说。”
……
少年无言地扶额。
事到如今,要让我回忆海格玛格的君主和他们对应的年代,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……元康先生。
“唉?这个问题很重要吗?如果幽灵君你这么困扰的话……”
……不,我已经想起来了。只是吐槽一下……
17XX年,格里高列王就任的年代……看来这里就是,我在学院的典籍中查询不到的历史。
他从腰间掏出怀表,属于自己的指针正指着“∞”。这张表盘一直在变化,从“0”逐渐逼近“∞”、随着他的旅途而逐渐改变刻度。越靠近两人真正相遇的年代,表盘上的标度越来越清晰可读。指针停留在十二点的位置,在“∞”之后,再也没有新的刻度。这是“北村元康”记忆的终点,也是少年和“他”相遇的终点。
但好像哪里有些违和……
他又往表盘上吹了一口气,掏出手帕,擦拭着刻度线。
请继续说下去吧,元康先生。
“……这样说啊,这里就是那种介于认知和现实的边缘之类的东西。”
魔女离开了两人坐着的地方,往前一路小跑。
他俯下身去,敲敲纯白的地面。咚咚,传来空洞的回声。
“所谓裂缝,就是认知和现实的边界。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假,我们就处于这样的暧昧之中。”
“虽然是‘海格玛格’,但也可以是任何地方。但也可以是任何时间。”
可以是任何地方、也可以是任何时间……
“是的说。”
“时间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。不会被其他人察知、也不会影响到世界的其他角落……独立于时间的线性流动,就是这样的地方哦。”
“要不是这里除了宇宙的魔女、其他的生命都无法存活,我也想就在这里徘徊下去的说。”
魔女在纯白的空间里转了个圈,闭着眼睛,摇着脑袋,金色的头发和宽边帽子一起飞扬,露出无拘无束的笑脸。这种一无所有的感觉让他感到亲切。
这世界说是空荡荡的,看着魔女在眼前跃动,却像是有了色彩和音乐一样。少年看着魔女随意地从这里跳到那里、借着魔力发掘形体的极限。
少年想起自己见证过的漫长旅途。如今这场戏剧即将落幕,魔女的记忆临近尾声,每个世界的哭声还萦绕在他耳旁。而眼前的魔女并非沉溺于那份悲伤之中——他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。在虚无的大地上起跳,在纯白的空间中留下金红的轨迹。
他突然意识到,或许这才是跃迁的魔女本来的样子。和山川风月、某日落下的雨、四处燃烧的火焰都无关,和喜悦、悲伤这些可以用言语形容的感情都无关,只是在抽象的纯粹的空间里游荡的,这样“活着”的,宇宙的孩子。
在永恒的舞台自由自在的、守护秘密的灵魂本身。
要如何来形容这样的一生……少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,却发现言语是很苍白的。
“我说幽灵君,虽然一直称呼你为幽灵……但你其实是人类吧?”
“是像菲洛利亚一样,被亲代抚养,被同类所伴,和其他生物连接着度过了曾经的人生。”
“……真好啊。”
为什么这么说,元康先生?
“因为我永远都不会明白那种滋味。”
很笃定呢,元康先生。
少年拍了拍斗篷,从自己的位置上跳下。他向游荡的魔女走来,步调平稳,和平常一样,不快也不慢。魔女有些恍然,这么一说,已经走过多少个世界了?但他所认识的幽灵一直没什么改变,一直都是这样——不快也不慢,不会挽留走开的魔女,也不会因为魔女的离开而加快自己的脚步。保持着这样的速度,和魔女并肩走在路上。
“你真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人类。”
魔女眨眨眼,注视着向他走来的少年。
“我认识的人类都离开了我。这并非我放弃了他们,而是他们主动放弃了我。无论奇迹多么诱人,没有人战胜随之而来的恐惧。”
“告诉我——为什么?”
元康先生要问我这个问题,我想我无法回答。
我们对于命运的诡计过于熟悉,我们知晓祂在某刻所展现出来的威力会让生灵感到脆弱。
我们对于奇迹的短暂过于了解,我们明白盛大的演出之后终究是曲终人散的结局。
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答案的话……如果说有什么战胜了我贪婪和懦弱的人性……
我想是因为您吧。
早在我遇见您的那一刻,我的人生就注定陷入因果的循环,不再保持原来的模样。
并非人类、也不是魔女,穿越真实和记忆的宇宙,我已经明白:我和您彼此互为纽带,这份联系超越了时空的界限,超越了法则的限制,让我和您在这里再度相见。
少年的声音在此处回响。魔女静静地听着,这份同时来自于过去和未来的声音。
“……原来是这样。命运真是擅长开玩笑,你和我的相遇居然变成了这样庞大的东西啊。”
准确来说,您现在所做的事情,也和我们的相遇密切相关,元康先生。
“……?”
魔女歪了歪头。
您的行为,无论是不断的穿梭、还是扰动此处命运的红线,都直接影响了海格玛格的因果。我想我的人生,早在遇见您之前,就因此而“诞生”了吧。
“……你的意思是说,因为我在这个裂缝中即将要做的事情,直接导致了你的命运,和我们的相遇?”
我想是那样的,元康先生。我没有证据,但我想是那样的。
魔女像是被逗笑了,本来面对着少年,现在却偏过头去了。
“所以我才说,我永远不会明白你们的‘生活’的滋味啊……”
“人类总是觉得自己是特别的,有着独一无二、命中注定的对象,会有一场终生难忘的邂逅,就像是整整齐齐写在旅行日志一样,一切都分毫不差。”
“听好了,幽灵君。命运不是那么精确的东西的说哦?”
愿闻其详,元康先生。
“对人类来说,无论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还是会改变一生的大事,在宇宙看来都只是沧海一粟的说。”
“祂们注视着地上的生灵,但也不会精准监管每个人的丝线。。”
“在事情发生之后为此赋予意义,从而说服自己……‘命运’,说到底只是事后诠释的集合。在短暂的一生中想要确认自己活着的事实,人类也只能这么做了吧。”
“说到底,你和我的相遇也并没有那么特殊。”
哈。这回是少年漏出了不真实的笑声。他笑得是那样畅快,都快要弯下腰去。手在脸庞旁摩擦,是情不自禁的眼泪吗?
真该让未来的你听听你现在说的话啊,元康先生。
“明明只是个幽灵……”
对对对,我只是个幽灵。我的脸模糊不清、我说过的话只有您能听见,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,恐怕都会变成伪命题吧。
少年止住了笑,又恢复到他惯用的那种语气,不紧不慢。
但这里是认知和现实的边界,元康先生。
没有真实,也没有虚假,就是这样的暧昧之中。
就算只是发生在你我脑海中的事情,它就一定是虚假的吗?
您是宇宙的魔女,您应该最清楚。
奇迹在发生之前,大家都认为它是不可能实现的。但存在着“奇迹”这个概念,就说明它曾经被某人所见证过——既然发生过一次,就会有第二次。
同样,存在着“命运”这个词语,我们站在这里,能够用魔法的语言复述它的存在,这就是最好的证明:它曾经发生过。
那么为什么,它不会在你我之间复现呢?
魔女长久地望着他,张口想要说些什么。
有些想要保持这样的沉默,又有些想要重新发问。魔女在今天重新发现,人生中还可以有这种时间。面对着对面的人,似乎怎样选择都无所谓。开口询问也好,犹豫也好,因为是在这样无意义的时间中,一切却因对方的存在变得有意义起来。
他还希望这样的时候更久一点,但想起,这是他们的“最后一次见面”。
过去的幽灵要彻底离开过去的他,前往那个命中注定的未来。
于是他还是开口了。
“我有一个愿望。”
“在很早之前,我就已经厌倦了。”
“从那时起,我就期盼着,能否拥有属于我的,永恒的终结。”
我明白,元康先生。
“是啊,幽灵君。但是——在外面的宇宙中,没有人能够替我实现。”
“如果我就这样死去,与我牵连、被我拯救过的世界会因此被影响,不能独善其身。”
“……如果那孩子还记得我的话,恐怕也会难过吧。”
“但我仅仅是累了……我想要一个独属于我的结局。”
您希望我实现这个愿望吗,元康先生?
“是啊,幽灵君。”
魔女闭上眼睛,等待着对方的答复。
无论那是怎样的答复,自己都做好了准备,他在最后释然般地这样想。
他听到靴子在地上摩擦的声响,少年靠近他的身旁,金属表链摩擦他的斗篷,哗啦啦倾泻而出。
在那之前您还忘了一件事情,元康先生。您不能想起来的话,恐怕我不能帮您实现了。
“愿闻其详,幽灵君。”
明明已经改变了称呼,从幽灵变成了幽灵君,还是想不起来吗。
是抱怨吗?少年在他耳边说着他不明白的事情,对方的吐息挠得有些发痒。
理智还是那样迟钝,那就尝试用习惯来回答我吧。
“问答游戏”,元康先生。这回,轮到我来问你了。
对你来说,“永恒”是个怎样的词语呢?
对我来说,是在什么时候和“北村元康”相遇,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,但还清晰地印在脑海。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?这个问题很难回答……和在这个宇宙的经历相比,那段属于我的人生反倒不真实起来。无论是在马车里听着雨声、还是在小屋里给菲洛利亚梳毛、亦或者是在高高的尖塔里翻动书本的场景,回忆起来都隔着一层雾,看不大真切。拜魔女们所赐,我走过了相当漫长的旅程,幸运的是,我的记忆没有丢失。
说这么多,有些不像我?啊,你对我的了解是基于什么的呢。别生气,毕竟只有再度相见的时候,你才会想起从前遇见我的事情。但你已经记不清初次相遇的情况了,一直在忘记的人是你才对。
……不是在埋怨。只是这一切都过了太久……久到你已经习惯了。你过了太久这样的生活,会意识不到也是情有可原。
自己绝对是开口说了些什么的,关于一切的完成、完美的结束。自己心中的永恒,魔女眼中的永恒,因为生活在永恒中,所以没有什么别的可说的。
少年仔细听着他的答案,然后——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平常——继续下去了这个话题。
元康先生,要说‘永远’,还太早了。您期待着永恒的终焉——期待着永永远远的结束。和他人无关、只留下自己、寂静而完美的死亡。
可是‘永恒’,对于你和我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事物。在您期待由我来实现您的愿望的时候,就应该预见到我们之间的差别。
一个人的不确定也可能会成为另一个人的答案,我们就是在这种相互了解、相互牵扯、相互琢磨的过程中重新成为了自己。
“啪”,表盖弹开的声音。嘶——,划过空气的声音,是有什么被拿出来了吗?脑袋里面也有一些什么紧随着在骚动,不仅仅是耳朵在发痒,身体也久违地起了反应。
时间是如此的短暂,但又是如此的崭新。站在少年的身旁,有什么即将发生、还未发生,奇迹降临前的刹那,人们是会有预感的。作为奇迹的制造者,魔女从未体会过这种等待的忐忑,这种忐忑之中,还有些许期待。
或许正是因为时间如此短暂,生命如此短暂,借由有限的一瞬窥视无限的光谱的那一刻,才显得如此动人心魄、蛊惑人心,令人忍不住驻足好奇。
长生的魔女靠着人类的少年,相比此刻而言,自从诞生起就铭记于心的宇宙法则、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真是奇妙,放弃了本能、奇迹、和魔法,全然把自己交给熟悉又陌生的幽灵,魔女·北村元康居然体会到了“理解”的心情。
从虚空中来、相信着自己总会回归到虚空去的魔女的心,在人类的身旁安全着陆。
岩谷尚文展开那张照片,被塞在怀表的夹层中,已经添了不少折痕,背后魔女的手迹依旧清晰可见。
致尚文君
感到寂寞的时候
呼唤我的名字
我会前往你的身旁
他看着属于自己的表盘,表盘之上还有魔女的表盘。指针还在转动,魔女的时间仍在前进,从“0”到“∞”,指针被少年注视着,抖抖索索、唯唯诺诺,居然有停下来的迹象。
少年弹了下表盘,无奈地抱怨。
“是您先许下的诺言,不过看来还是,没有我这个‘幽灵’保管就不行啊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。
“走过如此漫长的旅途,我并不后悔。”
“……倒不如说,能够和你一起,重新审视这一生,我也思考了很多。”
“拜你所赐,很多事情都不再那么重要了。”
“……我就在你的面前。你也是时候从回忆之中醒来了。”
跃迁的魔女·北村元康。
他轻轻念出对方的全名,连同命运的绰号和供人称呼的名字。
我想你了。
他踮起脚尖,吻上魔女的嘴唇。
咔嚓,指针和指针,在表盘上重叠至“∞”,轻轻停滞。
纯白的空间中,亮起了漆黑的光。黑暗把一切都吞没,在宇宙被融化重造之后,魔女和人类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视界中。带着荷叶边帽子的魔女,和带着宽边帽子的人类。他们肩并肩、手握着手,眺望这个共同走过的世界。
“……原来如此。”
魔女看着如今连贯的记忆长河,轻轻开口。
“并非是尚文君经历了我的记忆,而是我们共同回顾了这些故事啊。”
“在进入这片空间的时候,我就被卷入了记忆的潮水之中,成为了记忆中的自己,忘了真正的自己已经长大。”
“……实在是太狼狈了的说。居然被困在了这种地方……”
魔女扁了扁嘴,相当懊恼。
“……中途开始我就感到很奇怪。”
岩谷尚文接过他的话,有些无奈地笑着。
“如果我遇到的都是过去的元康先生,为什么小孩子的你就明白,把手放到纹章上和我沟通……?”
“而且,如果这些都是‘记忆’的话,为什么元康先生能够看见我、碰到我,和我交流、作出反应?”
“一切的一切都说不通,最后只剩下这个选项了。”
“忘记重要的事情、被困在自己的记忆里,很有元康先生的风格啊。”
“咳、咳咳。”
魔女清了清嗓子,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说下去。
“至少这次和尚文君的诺言,我有好好遵守的说哦。”
“好好好,元康先生。”
“也是时候,向你的过去说再见了。”
“也是啊,还有很多事情要做……”
魔女垂下头,看上去快要哭了一样。
“啊——明明借用了他的力量才来到这里,却又拖了这么久……要被那孩子骂了……”
“能够知错就改是好事,元康先生。我们还有很多时间。”
……是啊,我们还有很多时间。
金发的魔女抱起黑发的少年,轻轻蜷缩身躯,向前跃去。
他们化作星空下流光的影子,划过这片宇宙。
在他们的身后,因为魔女和孩子的离去,无数记忆中的世界开始收缩、崩塌,星星和星星的光交织连锁。宇宙从未如此喧哗、从未如此耀眼,一瞬粘连一瞬,时间与空间追逐他们离去的尾迹,毁灭重造。流星消失在光的末端,大爆炸之后的这个宇宙,尘归尘、土归土,消失在虚空中。
但那两人再清楚不过,在空白的世界中、发生过的奇迹,还将继续书写下去。
对我来说,对你来说——
只要“此刻能够持续”——
只要我们如此生活下去,
生活就还遗留给我们无限的可能。
那会是你心中,“永恒”的结束。
那也是我心中,“永恒”的开始。
我们的故事,未完待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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